［第44章 端午竞渡］[第2页/共9页]

当最后一盏水灯归位，湖面俄然安静如镜。章公手中的九节竹杖重重顿地，青铜水神像的眼瞳里竟亮起两簇银焰，光芒落入湖中，顿时在水面铺出一条光河。阿青瞥见光河两侧闪现出无数陈腐的水纹笔墨，那是爷爷说过的"鄱湖私语"，只要心胸纯粹的人才气读懂。就在此时，湖心的水灯群中心，水面像被巨手悄悄托起，竟隆起一个三丈高的水穹，穹顶映着满天星斗，恍若翻开了通往水晶宫的大门。

轮到阿青采摘时，他的手掌在叶茎上方悬停好久，掌心的药囊俄然发热——那是母亲留下的七叶莲残绣在共鸣。当他遵循口诀转动叶片，露水竟主动落入竹篓中的玉瓶，瓶壁上的《灵枢》药纹收回微光，将露水映成淡蓝色的星砂。"好小子，你与七叶莲有缘。"张公点头，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欣喜，"当年你娘采这株草时，也是如许的晨光，如许的露水。"

"看好了，采七叶莲需用'北斗摘星手'。"张公伸出充满老茧的手掌，拇指与食指呈北斗状，悄悄扣住叶茎基部，"先顺时针转三转，再逆时针转三转，哄动六合灵气。"他指尖刚触到叶片，七颗露水同时收回清响，仿佛在回应陈腐的采药咒。阿青瞥见露水大要竟映出星斗的倒影，本来这露水在子时接收月光，寅时凝集星华，卯时承纳晨光，集三光于一体。

2、卯时山径·雾锁灵草

"阿青，把九节竹浸在茅香露里。"张公回身望向十五岁的学徒，少年正踮脚取梁上的竹篓，月白衫袖扫过吊挂的菖蒲串，带起一阵贫寒的药香。阿青腕间系着母亲留下的药囊，囊上绣着半片残破的七叶莲——那是客岁他冒雨采挖时，被山洪冲毁的药圃里独一幸存的植株。现在他将九节竹浸入陶盆，竹节间的符文俄然收回幽蓝微光，水面倒映出七片伸展的莲叶，恰是药圃中那株千年七叶莲的投影。

〈半夜祭水·鄱湖灵应〉

是夜，鄱阳湖畔的家家户户都在门上插满了新采的菖蒲，烛火映着窗纸上的茅龙剪纸，在风中悄悄摇摆。阿青将护腕浸在灵山泉中，俄然瞥见水面闪现出将来的气象：来岁的龙舟赛上，虎娃已经能握住小桨，在父亲的指导下划水，而本身的孩子，正趴在船头，望着茅龙首的眼睛，等候着属于他们的灵脉觉醒时候。

暮色来临前，青年们背着竹篓走向山下，腰间的香囊在风中轻晃，披收回菖蒲与艾草的异化香气。阿青转头望，药庐的炊烟正化作七叶莲的形状升向天涯，张公的身影在暮色中愈发高大，像株扎根灵山的老药草，用平生的光阴，誊写着人与地盘的左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