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章 红尘天，红尘劫（四） shuhaige.net[第1页/共3页]

“第十九具。”学徒小乙的声音带着哭腔，“左肩甲胄内侧，绣着半朵莲花。”阿蛮的指尖俄然顿住，那具年青兵士的颈侧，正暴露与她腕间不异的浅红胎记，蜿蜒如莲茎的纹路在硝烟中泛着微光。她扯开对方胸前甲胄，护心镜上刻着的双生莲鲜明完整，花瓣边沿染着新奇血渍，像极了三天前她在军帐里绣完的最后一针。

小普在襄阳疆场经历第七次存亡，终究瞥见“有缘”背后的执念之茧。阿蛮留下的线索指向第八世的秦淮画舫，而他肩上的双生莲胎记，现在正与护心镜残片共鸣，预示着下一世的相遇，将在更浓烈的尘凡炊火中，持续编织“有”的锁链。当他捡起阿蛮遗落的莲子手链时，莲子俄然抽芽，在烽火焦土上开出半朵莲花——那是十二劫数中，“有”缘相缠的又一个开端。

暮色中的军医帐篷，小普摸着阿蛮遗留的医书，发明最后一页用血水写着：“第八世，我会是秦淮画舫的旦角，腕间系着十二颗莲子串的手链。”墨迹未干，中间画着半朵莲花，缺口处标着“等你”。戒尺短刃的刀柄上，不知何时闪现出她的指纹，深深浅浅，像刻进骨髓的经文。

他望着她被毒染青的唇，俄然想起灵山祖师在镜中说的话：“凡人固执于‘有’，便如握沙成塔，塔越高，漏沙越多。”现在怀中的温度，是他第七次触到阿蛮的血，第七次为她例外，第七次在存亡边沿确认——这具躯体里的每滴血，都刻着“阿蛮”二字，比任何佛印都深。

硝烟在护城河上凝成紫玄色云团，阿蛮的药箱磕在断墙上，止血钳与金疮药瓶叮当作响。她鬓角的银簪早已失落，发丝混着血污贴在额角，却仍刚强地在死人堆里翻找——那些穿戴染血战袍的躯体上，是否有她绣了千遍的双生莲纹。

拂晓的号角声中，小普抱着阿蛮的尸身坐在断墙上。她腕间的胎记已消逝，取而代之的，是他满身新闪现的十二道浅红纹路，恰是她七次为他补缀的伤口、五次替他吸毒的齿痕。护心镜残片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，照见护城河上浮着的、不知从那边飘来的血帕——南朝的、盛唐的、吴越的，每方帕子上的双生莲都在水中盛开，连成一片赤色的花海。

箭矢穿透她心口的刹时，他终究挣断断脉的监禁。阿蛮倒在他怀里，血渗入的衣衿下，双生莲胎记正缓缓融入他肩胛的伤口，像两片终究合璧的落叶。“别难过，”她笑着摸他眉心的朱砂痣，“每世的血，都是为了让下一世的莲花，开得更艳。”

宋末·襄阳疆场

“十二人缘里，‘有’缘生‘生’，”她的声音被火光吞噬，“我们另有五世，才气凑够十二劫呢。”当蒙前人的云梯搭上城墙时，阿蛮俄然回身，将最后半瓶雄黄粉撒在他四周，眉间红痣在硝烟中格外夺目，“下一世...记得去秦淮找唱《牡丹亭》的旦角，我会在水袖里缝双生莲的戏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