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1章 续黄粱3[第1页/共3页]

归家路上，曾某把揣了半月的《策论十二篇》撕碎了喂驴。那青驴嚼着纸片直打响鼻，倒像是笑话他："早说文章换不得草料！"路过城隍庙时，正撞见个卖糖人的老丈，红艳艳的糖稀浇出个戴乌纱帽的小人儿，被日头晒得歪了半边官帽。

当夜红烛高照，王氏的藤条倒比喜烛还亮堂。小妾蜷在墙角，忽听门别传来"笃笃"两声，顾秀才揣着半包桂花糕闪身出去："夫人本日又拿火钳烫你了？"说着取出青瓷瓶往她伤口上抹药，"这是前日张举人送的獾油，说是治烫伤最灵..."

城西茶社新来了个平话先生，这段日子总爱讲："各位看官，那福报比如瓦罐炖肉——火候到了天然香。可偏有人想拿地沟油熬佛跳墙！"醒木往冬瓜汤里一蘸，"啪"地拍在条凳上，"要我说啊，这黄粱梦该改叫芝麻烧饼梦——"底下嗑瓜子的闲汉轰笑："可不是！方才梦到啃烧饼，醒来正在嚼枕头絮呢！"

十四岁生辰那日，人牙子拿两个芝麻烧饼就把她换了去。顾秀才翻开轿帘时，新纳的小妾正攥着半块烧饼直颤抖。正房夫人王氏倚着雕花门框嘲笑："老爷现在更加不挑嘴了，这瘦猴似的丫头，怕是连捶腿都嫌硌得慌！"

油锅殿里热气熏天，赤膊鬼卒正往灶膛添柴。曾文焕盯着锅里翻滚的冤魂，俄然想起客岁生辰宴上的松鼠桂鱼——也是这般金黄酥脆。

曾文焕的灵魂在剧痛中扭曲变形。

异史氏曰：昔有卢生枕瓷枕，今有曾某卧蒲团。黄粱未熟时，哪个不道"我岂蓬蒿人"？待见火轮转，方知蟒袍原是捆仙绳，玉带竟成催命符。但是阎罗殿上油锅沸，不及人间刺史惊堂木；十八层天国刀山冷，怎比绣房红烛烫妾心？所谓因果循环，不过贪念起灭间。各位看官，且啜口粗茶——您碗里浮沉的，是几世修来的茶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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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场那日，刽子手刚磨完三十六把柳叶刀，忽听囚车里传来声嘶力竭的喊叫："十八层天国也没这般黑！"菜市口看热烈的闲汉们轰笑起来，有个卖炊饼的嘀咕："这小娘子倒是个唱梆子戏的好苗子..."

"这、这火轮莫不是要..."曾某话音未落，鬼差一鞭子抽在他脊梁骨上："阎君判你投胎前先转三圈火风车！"说着扯起铁链往火轮上拴。曾某刚闭眼跳上去，那火轮"呼啦"转得比陀螺还快，冷风裹着火星子直往鼻孔里钻，倒像是寒冬腊月吃冰碴子。

孽镜台前算盘响得噼啪，曾文焕盯着鬼吏手里的帐本，俄然嚎道："那三百二十一万两里，有八十万是给陛下修..."

"该！该！"灶王爷蹲在梁上啃麻花，"这油还是拿他庄子里的花生榨的！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