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0集 未愈者[第1页/共2页]

两重镜像

次日的晨光穿透百叶窗时，我正用投影仪回放昨夜录影。停息画面里，暴雨中的教堂尖顶与急诊室吊灯在镜头畸变中堆叠成诡异的角度。俄然有提示声响起，活动相机储存卡里竟有段2000年的手术室监控录相——这明显是我的创伤影象在认知重构时产生的庞杂。

教堂钟声穿透雨幕时，我瞥见了阿谁举着输液瓶碎片的幻影。此次我没有尝试夺走凶器，而是举起相机持续按下快门。取景框里的画面逐步扭曲，穿病号服的女人变成了浑身湿透的本身。

当巡警带走女孩时，我发明本身正无认识地用拇指摩挲相机快门键。这是三十年拍照生涯养成的替代性行动，就像有些患者焦炙时会撕扯纸巾。活动服口袋里的药瓶硌着大腿，盐酸帕罗西汀的铝箔包装在晨光中泛着寒光。

"方大夫？"助理小周的声音把我拽回实际。盗汗已经渗入真丝衬衫，我若无其事地推了推眼镜："筹办平静剂，按B计划措置。"

圣母堂晨祷的钟声第七次敲响时，我正用三指捏着咖啡杯在露台边沿练习单排轮滑均衡。珠江上飘来的咸腥水汽裹着亚热动员物特有的败北气味，2015年夏季的台风总比往年来得更早。

晨雾中的裂缝

滑轮碾过积水潭的刹时，十五年来的闪回画面俄然变得清楚可控。我在暴风中做出当年没能完成的腾空侧踢，这个跆拳道行动终究斩断了影象回路的死循环。暴雨中的圣母像仿佛在浅笑，手腕上的旧伤被雨水泡得发白，却不再刺痛。

滑轮鞋轴承收回锋利摩擦声，我抱着活动相机冲进暴雨。积水漫过脚踝的刹时，十五年前的场景在视网膜上清楚再现：摇摆的无影灯、断续的监护仪蜂鸣、从指缝排泄的37.2℃血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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轮子掠过潮湿的水泥地收回沙沙声，五十岁的膝枢纽收回纤细抗议。俄然有锋利的金属摩擦声穿透晨雾，就像十五年前急诊室铁床划过地砖的声响。我猛地抓住雕栏，咖啡泼在左手腕的旧疤痕上——那是2000年抢救躁狂发作患者时被美工刀划伤的。

次日凌晨，我在暗房冲刷暴雨夜拍摄的照片。显影液里闪现的不是创伤幻象，而是穿透乌云的晨光。诊室传来小艾的笑声——他正在给教堂彩窗拍照，计数逼迫症没有发作。

台风"莲花"登岸预警在傍晚六点响起时，我正在清算旧照片。2000年拍摄的急诊室走廊在台灯下泛黄，照片边沿还沾着当年溅上的血渍。俄然有闪电劈开云层，教堂彩窗在顷刻间变成猩红色。

当我把最后一粒帕罗西汀冲进马桶时，珠江上正漂来本年第一朵莲花。

"试着描述你看到教堂彩窗时的感受。"我把沙漏倒转，细沙坠落的轨迹在阳光下好像血滴。男孩的瞳孔俄然放大，喉结高低滑动七次，这个数字让我想起本身PTSD发作时的呼吸频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