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3章 楚香蚀骨[第1页/共3页]
"陛下看这纹路!"田襄子俄然举起矩尺,尺面铜镜将朝阳折射成七色。玉琮内壁在光芒下显出微雕,竟是云梦泽设防图,某处暗桩标记与赵清漪生前佩带的耳坠形状完整符合。嬴政玄衣广袖无风主动,俄然抬脚踏碎最末玉琮。碎片中滚出粒磁石棋子,沾着阿房常用的茉莉香——恰是当年芈昭构陷案中呈现的信物,棋面还残留着女子指尖的温度,好似那夜她偷换密函时,颤抖指尖拂过帝王脊背的触感。
晨雾如游龙盘桓在孔庙七十二碑之间,嬴政玄色深衣扫过"万世师表"匾额下的石阶,惊起栖在鸱吻上的寒鸦。他俄然立足,指尖抚过颂德碑侧棱——本该圆润的汉白玉边沿,竟有两道细若发丝的凿痕,像毒蛇吐信般冬眠在"克己复礼"的铭文旁。青苔碎屑簌簌落在龙纹腰带上,与昨夜阿房为他换衣时发梢垂落的茉莉香混在一处,那缕暗香现在正缠绕在碑刻"仁"字的沟壑里。
跪着的儒生们俄然暴起。末席少年袖中寒光乍现,三棱刺带着破空声直取田襄子咽喉。嬴政玄色广袖翻卷如墨云,青铜矩尺已贯穿少年右腕,将他钉在"克己复礼"碑上。血珠顺着碑文蜿蜒,在磁粉里洇出诡异的紫斑,好似阿房昨日不慎打翻的葡萄酿——那日她赤足踩过琉璃碎片时,足心排泄的血珠也是这般光彩。
晨雾完整散去时,孔庙七十二碑尽成齑粉。嬴政摩挲着袖中磁石棋子,俄然想起阿房昨夜为他换衣时,发间别着的燕式步摇闪过一样光芒。她乌黑后颈在烛火下泛着蜜色,指尖划过龙纹玉带时带着似有若无的颤抖,耳垂上那颗东珠跟着行动轻晃,与现在满地玉琮转动的轨迹如出一辙。当时她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暗影,现在想来,那弧度竟与帛书上的凤鸟纹分毫不差——就像现在破裂的玉琮残片中,某片锋利的棱角正映出她昨夜换衣时,悄悄塞入袖袋的半截竹简。
"昨夜暴雨冲了野狸窝。"跪在柏树下的灰袍儒生叩首及地,袖口沾着的石粉在晨光里泛着珍珠色。他身后三十七名弟子伏跪如泥塑,最末席少年耳后粘着片青苔,随呼吸微微颤抖,衣摆下暴露半截三棱刺的寒光——那锋刃上淬着层孔雀蓝,恰是楚地巫祝惯用的鸩毒。
远处传来编钟闷响。嬴政俄然掐住比来儒生的咽喉,将人全部提起:"奉告项燕,他藏在云梦泽的五千张蹶张弩..."话音未落,儒生嘴角溢出黑血,脖颈闪现与帛书讲明不异的凤鸟纹,恰是楚国王室秘传的"丹砂噬心咒"。病笃的眼瞳里映出帝王嘲笑,仿佛在看条被掐住七寸的竹叶青——就像那夜阿房惶恐打翻烛台时,窜入锦帐的那条毒蛇。
田襄子俄然扑向左边颂圣碑,矩尺插入"圣"字点画,竟撬出块青铜板。板上星图缺角与九鼎裂纹互补,边沿刻着的时候与咸阳宫漏刻记录完整对应。他充满油污的指甲划过星图纹路:"这他娘的和骊山伪鼎里的构造..."话到半截俄然噤声,瞥见帝王袖中捏紧的磁石棋子已嵌入掌心,鲜血正顺着棋面朱雀纹路蜿蜒,与阿房月事带上的刺绣别无二致。